本文作者 | Mars Yang

图片来源 | 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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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钱流转 银行家的规则

公元前370年，雅典城内一栋奢华的私宅里，著名的银行家帕西奥，正在昏黄的油灯下费力的维持着呼吸。“他的生命已经走向尽头，塔纳托斯将要收走他的灵魂”雅典城最有名望的医生叹着气说，“他也许拯救了雅典，但他的生命却却已无人能够拯救”。听到医生的话，帕西奥的妻子阿尔基帕瘫坐在沙发上，掩面痛哭起来。帕西奥的奴隶福尔米奥也乖巧的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

在生命弥留之际，帕西奥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那是他生命历程的最后闪回。24年前（公元前394年），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在那一年，他通过为雅典公民安提西亚和阿切斯特亚图经营放贷业务，为主人赚取了大量利润，也为自己积攒下足够赎回自由身份的银币。

在那之前，帕西奥曾经只是个雅典码头的搬运工，最初的主人因为债务纠纷，不得不将自己抵给了安提西亚和阿切斯特亚图。而自己凭借自己温顺、谨慎的性格，以及很强的记忆力，逐渐吸引了主人的注意，并让自己从低级的杂务活中逐渐脱离出来，开始从事一些照顾不那么辛苦的工作，比如为主人整理记录着应收贷款的文件，为主人递送账目文件，为主人去比雷埃夫斯港口查看抵押品或者货物的情况等轻松的活计。

而在这个过程中，帕西奥渐渐学会了与人打交道的办法，比如如何揣测别人的心思、如何克制自己的饮食、睡眠欲望等等，而最重要的，是学会了计算和识字的技能。当学会了这些技能后，帕西奥的命运之线开始显露出金色。安提西亚和阿切斯特亚图注意到了帕西奥的成长，正巧他们也需要一名聪明能干的奴隶来为自己处理向其他公民放贷获利的业务，于是他们向帕西奥传授了基本的放贷和投机知识，并将一些小型的业务交给帕西奥打理。而帕西奥也抓住这个机会，努力为主人赚取利润。

随着时间的流逝，安提西亚和阿切斯特亚图对帕西奥越发信任，并开始将核心业务交给帕西奥运作，比如发放和回收海事贷款、参与劳里恩地区银矿开采投资生意、为其他公民提供商业贷款等等业务，同时允许帕西奥留下一部分收益，作为奖励和报酬。而帕西奥也从中看到了自己摆脱奴隶身份的希望。于是更加努力和用心的为安提西亚和阿切斯特亚图的生意忙前忙后。

经过几年的努力，帕西奥终于攒够了为自己赎身的银币，尽管他为主人赚取的银币更多，但他此时只想为自己买回自由民的身份。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当安提西亚和阿切斯特亚图听到帕西奥提出的请求，竟然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多年以后，当帕西奥拥有了自己的奴隶后，回想起这一幕，才终于明白当时主人的用意。对于安提西亚和阿切斯特亚图来说，虽然帕西奥拥有十足的放贷天赋，但向其他雅典公民放贷获利，仍然有违雅典的世俗道德。虽然有帕西奥作为代理人，但仍会被其他雅典公民（主要来自于自己的反对者）所指责。况且帕西奥这些年的努力经营，已经让自己的身价倍涨，远远超出了获得帕西奥时所付出的代价。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善心大发，而仅仅是笔生意而已。

当帕西奥获得了自由民的身份后，已经在雅典城拥有了一定声望，虽然自己还在帮安提西亚和阿切斯特亚图打理着放贷生意，但也开始接受其他雅典公民的低息贷款，并将借到的这些钱用在利润更高的生意上。这时，一个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安提西亚和阿切斯特亚图决定将放贷生意送给帕西奥！当然，这笔赠与并不是完全免费的，帕西奥必须承诺从两位前主人那里贷更多的款，并且支付比其他人更高的利息。

“生意，一切不过是生意”帕西奥想：“至少，我最终拥有了经营多年的信誉”，于是帕西奥答应了前主人们的要求，全盘接收了在雅典的所有放贷业务。凭借着多年借贷生意的经验，和敏锐的商业直觉，帕西奥的放贷生意越做越大，虽然雅典娜神殿的祭司们也在做着与自己同样的事，但他们却缺乏了自己的经商天赋。

很快，帕西奥就积攒下了令人称羡的家产，这时他的资产超过了400塔兰特白银（约合240万德拉克马银币）！但家产的增加，却并没有给帕西奥带来足够的社会尊重，毕竟他只是个“自由民”而不是“公民”，本质上与“客籍人”并没有太大差别。正巧雅典正在与斯巴达进行战争，于是帕西奥向雅典城捐赠了5艘装备齐全的战舰，作为向雅典城的守护女神雅典娜的献礼！

这一举动在雅典城引起了轩然大波，雅典的居民们对这个曾经的奴隶，现在的自由人有了全新的看法，很快，在雅典城的公民大会上，帕西奥获得了雅典公民的一致肯定，并特别授予其公民身份。此时，帕西奥才算是从奴隶身份带给他的阴影中彻底解放出来。但公民权利也意味着必须遵守雅典公民的道德约束，雅典公民帕西奥已经不适宜再亲自打理自己的放贷生意了，因此帕西奥委托自己的一个奴隶福尔米奥“一个与自己拥有相同天赋的奴隶”代为打理，并与自己的前主人一样，教给了他放贷行业所需的种种知识，而自己也走上了曾经的主人安提西亚和阿切斯特亚图一样的道路，向福尔米奥贷款，自己坐食资本之利。

但是，这样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常年的辛勤工作和早年的奴隶生活，严重损害了帕西奥的健康，而最近的一次瘟疫又找上了自己，让自己彻底病倒。但是帕西奥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感染的瘟疫，竟然成为自己命运丝线里最后一缕黑羊毛。

一阵剧烈的咳嗽将帕西奥从往昔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他的眼睛反射着闪烁昏黄的油灯，就像生命之火最后的跃动。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帕西奥做出了一生中最后一个决定，他豁免了奴隶福尔米奥的所有债务，归还他的自由身份，并将自己的放贷生意全权交给福尔米奥。也许，在帕西奥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希望能有人能续写自己的传奇，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慷慨，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传奇。

传奇的帕西奥的故事，在公元前370年画上句点，得益于历史文献和考古实物，我们有幸看到了这样一则引人入胜的故事。虽然帕西奥人生经历的细节我们无从得知，但从他的事业中，我们却能看到另一个传奇的开场。吸引公众低息贷款、向高收益项目投资，从中获取利润，这一操作模式，实际上已经符合了现代银行的基本操作模式。

虽然在古希腊时期，雅典的法律还没有形成公司和法人的概念，但帕西奥、雅典娜神殿的祭司，甚至更早的乌尔城塔庙里的僧侣，都以有偿借贷（利息）的方式向有需要的人进行贷款，产生了最早的银行业务操作方式（寺庙和塔庙的借贷，就像公司型银行；而帕西奥这样的个人放贷，则与私人银行类似）。由于金融技术和概念所限，古希腊和古巴比伦文明都没能发展出“货币创造”机制。不可否认的是，现代借贷关系和交易模式的起源，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早得多，也要普遍的多。但当货币作为交换的主要媒介时，人类贪婪的欲望必然会从中滋生。请看下章：公与私之路 公司制度发展史 —— 女神的凝视 阳光下的贪婪和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