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 | Mars Yang

图片来源 | 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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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见的手 货币代表谁的心

公元前386年，叙拉古的吕西阿斯正在为一宗复杂的诉讼撰写着公诉词，作为一个“客籍人”，他并没有亲自登上雅典法庭并陈述讼词的权利，但出于他的名声和威望，法庭仍然委托他作为公诉人，对这起案件提出公诉。而这次公诉，也成为吕西阿斯阐述自己观点的最好机会。

这次诉讼之所以复杂，是因为诉讼的内容过于敏感。虽然被告人只是几个商船的船长，被控告的原因也只是违反了雅典法律中，不允许囤积粮食数量的上限。对于这种简单的违法，只需要按照法律规定，直接处以死刑就可以了。

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在为自己辩护时，竟然指证雅典的市场监管员阿尼图斯，声称自己的行为是在阿尼图斯授意下进行的！这就让案件变得复杂起来了，依照雅典的法律，为防止粮食贸易商哄抬物价，雅典市政厅委任了专门的市场监管员监管监督各项法律法规的执行，并对遵纪守法和举报不法行为的人，给予丰厚的奖励。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市场监管员授意粮食贸易商，共同影响粮食在雅典城的流通价格，这样的行为严重影响了雅典奉行的自由贸易原则，让吕西阿斯感到十分愤慨。

近一段时间，由于粮食产地受战争封锁影响，粮食价格已经上涨了2倍，让雅典的居民叫苦不迭，而现在这次审判，更会导致雅典居民对市政厅的信任直线下降，甚至可能引发暴乱。基于这样的原因，市政厅组织了一次庞大的审判，仅仅是陪审员，就选择了近500人，以保证市政厅的声望不会因这次审判而受损，更维护了雅典法律的权威。

为此，吕西阿斯精心撰写了诉讼陈词，在诉讼陈词中，他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粮食的市场价格，应当由市场的供需关系自行决定，而不应该由强权势力，特别是行政势力干预。尽管阿尼图斯的本意，是通过控制粮食交易商购买进口粮食的价格，以平抑不断上涨的雅典粮价。

然而，粮食贸易商们忽略了一条重要事实，阿尼图斯要求他们以最低价格购入粮食，然后在雅典法律允许的粮食利润空间内出售这些粮食，但这些贸易商们并没有这样做，反而将粮食囤积于自己手中，想等待粮食最高价时卖出，大大超出了雅典法律中，对于囤积粮食数量的规定，因此应当以非法囤积粮食的罪名，将这些人送上绞架。

从长远来看，阿尼图斯对粮食购买行为的干预行为，虽然在短期内能让雅典的粮价下降，但粮食出口商发现将粮食运到比雷埃夫斯港无利可图，那他们就不会再把粮食送到雅典，而会转运到其他城市。这样一来，雅典的粮价还会不断攀升，导致雅典城里的5万多人都必须承受更高的粮价。

由于出土的文献并不完整，千年之后的我们无法得知这次审判的最终结果，囤积粮食的贸易商是不是被送上绞架，市场监督员阿尼图斯有没有因为与贸易商的串谋而受到处罚，都无从得知。但从已经发掘出并破译的古代文献来看，古希腊时期的人们，就已经对市场供需平衡和自由贸易体系有了基本认知（虽然认知还很肤浅），并将其作为组织和管理商品流通行为的基本准则，也就是用“看不见的手”平衡市场对商品的需求。

根据考古发掘，我们能够知道，作为古希腊文明中最大的城邦之一，雅典城拥有不少于5万名居民，要养活如此数量的民众，仅靠雅典周围的土地出产根本无法做到，因此雅典采用出口本地高价值的货物（橄榄油等），换回能够养活雅典城众多人口的粮食（小麦、大麦等）。这些粮食，可能分布于不同的产区（如黑海沿岸、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尼罗河三角洲等），为鼓励和维持这样的海上贸易活动，古希腊文明继承和发展了两河流域出现的合伙商业行为、对应的借贷关系及相应的商业法庭制度，并通过市场自发行为，以必要的法律调控手段，形成最早的自由市场体系。同时为方便在这些地区以双方都能接受的中间媒介进行商品交换，又建立了相对完善的货币制度（货币早在两河流域文明中就已出现，但真正使用各个民族统一接受的贵金属货币，制定相对公平的汇率兑换制度，仍是古希腊文明的首创）。然而，贪婪永远是制度的最大敌人，再完善的法律，都会一次又一次的被贪欲所攻击。请看下一章：公与私之路 公司制度发展史 —— 闪光的银币 贪婪目光的终点。